我瑟縮在籃球場的角落，一邊背誦課本上的英文單字，一邊對掌心呵氣，試圖讓它回溫。
冰冷刺骨的風不停吹著，不只是手掌，連臉頰都是冰的。
嗚……好冷……
「喔~女朋友欸~」
明軒似乎打完球了，和幾個男生笑鬧著走過來，我急忙收拾東西，站起身。
「喂！葉明軒！有女朋友要請客啊！」
「真爽欸~」
「好閃！太閃了看不到了！」
男生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揶揄著明軒，明軒笑著撞了他們一下。
「吵死了，我先走啦！」
明軒走到我身邊，撈起一旁的書包，對我伸出手。
「我們走吧，詩語。」
「喔、嗯！」
我雙頰微微發燙，疊上明軒的手。
明軒的手暖呼呼的，讓人覺得好幸福。
「哇嗚，詩語的手好冰喔，會冷嗎？」
「有一點……」
明軒拉過我的手，用兩手包覆著，微熱的體溫一點一點地驅走掌心的冰涼。
甜蜜的感覺滿溢而出，內心因為幸福而感到些許疼痛，但我卻不討厭這種感受。
「那個……詩語。」
明軒偏頭看著我，欲言又止。
「嗯？」
「聖誕節那天晚上……妳有空嗎？一起逛街吧？」
「欸？！」
一起……逛街？
我的臉頰頓時發燙，我瞄了明軒一眼，發現他的耳根也紅通通的。
原來不只是我，明軒也會害羞啊？
我輕輕地笑了。
「好啊，我會跟媽媽說一聲。」
明軒勾起了和煦的笑容。
宛若冬陽般，溫暖而眩目。
* * *
「媽媽，我聖誕節那天可以跟明軒出去嗎？」
晚上我在幫媽媽收拾店裡的桌子時終於鼓起勇氣詢問在櫃台記賬的母親
雖然媽媽不太干涉我要和誰出去、要去哪裡，但開口的當下還是緊張到心跳加速。
「嗯？和明軒小弟出去啊？OK啊！」
太好了！
可以和明軒一起出去了！
明明離聖誕節還有一段時間，我卻情不自禁地期待了起來。
啊，對了……
「媽媽。」
我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一旁，跑到蛋糕櫃前。
因為這種事……直接大聲地說出來實在是太害羞了……
「那個……妳覺得要送什麼聖誕節禮物給明軒才好呢？」
「蛤？聖誕禮物？」
媽媽停下手邊的工作，有些納悶地看著我。
「就送他喜歡的東西啊！」
明軒喜歡的東西啊……
唔……
籃球……？
不行，聖誕禮物送籃球實在是太奇怪了……
然後還有……
仔細地一想，我才發現我根本就不清楚明軒到底喜歡什麼。
明明我是那麼地喜歡他，卻連他喜歡什麼都不知道……
好過分……
「我不知道他喜歡什麼……」
「不知道的話，就把自己包一包送給他啊。」
「媽！」
媽媽奇怪的玩笑話讓我漲紅了臉。
「哎，我家最可愛聰明美麗乖巧可愛溫柔可人善良貼心可愛的柳詩語小姐不就是明軒小弟最~喜歡的東西嗎？」
「……媽媽，妳說了三次可愛喔……？」
「嘛！很重要所以要說三次嘛！」
雖然媽媽從以前就是這樣，但滿滿的無力感還是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且啊，媽媽覺得詩詩想太多了喔。」
「欸？」
想太多了嗎？
「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是詩詩送的，明軒小弟都會很開心吧？詩詩只要送詩詩想要送的就好了喔。」
「真的這樣就好了嗎？」
明軒收到我的禮物，真的會開心嗎？
「詩詩，媽媽問妳一件事。」
媽媽突然很嚴肅地直直看著我。
「收到明軒小弟的禮物，妳會開心嗎？」
收到明軒的禮物……？
光是想像，就讓我湧上一股無理由的喜悅。
就算明軒送的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對我而言，那也一定是最珍貴的寶物吧？
「所以囉，明軒小弟也是這種心情啊！」
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媽媽露出微笑。
「那孩子，也是這樣深深地喜歡妳喔。」
* * *
我不安地望向鏡子，不知道是第幾次確認自己的穿著打扮。
我身穿寬鬆的米色針織衫，下半身則是粉色的迷你裙，再加上深色的褲襪。
事實上，為了決定服裝，我從傍晚就開始不斷的試衣服，但還是有些擔心……
「詩詩！明軒小弟來了喔~」
媽媽在樓下扯著嗓子大喊。
明軒已經來了，可是……
我又瞄了鏡子一眼。
唉，沒辦法了，也不能一直讓他等，還是趕快下去吧。
我拿起包包，有些忐忑不安地走下樓。
今天是聖誕節，店裡來了不少客人，以往都是我幫媽媽招待客人，今年不知道她自己一個人忙不忙得過來？
「媽媽，我出門囉！」
「路上小心！」
我心急地拉開店門，明軒就站在外頭，微笑著望著我。
雖然他身上只是穿著很普通的襯衫，外面再罩著一件外套，但看到他的那一剎那，我的心臟還是止不住地狂跳。
這實在是太犯規了，總有一天我的心臟一定會因為他而壞掉！
「詩語，我們走吧！」
「嗯、嗯！」
明軒握著我的手，帶著我走到街上。
聖誕樹上的LED燈發出炫目的光芒，孩子們快樂地唱著歌、興奮地又叫又跳……
一切都是如此的美麗而幸福。
我望著明軒的臉龐，胸腔也浸染了那一絲幸福的溫暖。
啊啊，能夠站在明軒的身邊，仿佛像是做夢一樣。
「誒誒，妳看那邊有個帥哥！」
「看什麼啊？沒看到人家已經有女朋友了啊？」
兩個女孩的談笑聲，強硬地進入了我的耳中。
我轉頭看了看四周，才發現不少路人像我們投來目光。
唔……看來她們的目標……
我瞄了明軒一眼。
明軒似乎沒有發現大家都在看他呢……
雖然有明軒握著我的手，但我仿佛被澆了一桶冷水般，全身發冷。
這樣不起眼的我，走在明軒身邊，很怪。
這樣的我，到底有什麼資格走在他身邊？
明軒突然「嘖」了一聲，拉著我的手，拔腿狂奔。
「誒誒？」
怎、怎麼了？
「明軒，怎麼了嗎？」
明軒並沒有理會我，只是抓著我、一味地跑著。
等到我們跑到購物商圈的附近，明軒才放開我，一臉忿恨地看著我。
「怎、怎麼了？」
我、我做了什麼讓他生氣的事情嗎？
「妳還問我怎麼了？」
明軒的皺著眉，眼睛裡失去平時的笑意。
「剛剛有兩個男生一直在看詩語，詩語都沒有發現嗎？」
欸？
有兩個男生……在看我？
「詩語不但沒發現，還傻傻地讓他們看！」
「可是……也有很多女生在看明軒啊？」
「誒？」
明軒瞪大眼睛，呆愣愣地看著我。
明軒果然沒有發現……
呆了幾秒鐘之後，明軒垂下眼角，臉上帶有幾分歉意。
「對不起，詩語，我不該對妳生氣的。」
「沒、沒關係啦！」
再怎麼說，明軒也是關心我……
「真的很抱歉，那兩個男生的眼神真的讓人很不舒服，詩語又沒有發現……」
明軒嘆了口氣，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滑過我的髮絲。
「妳實在太遲鈍了，要多多保護自己啊。」
「畢竟，如果詩語出了什麼意外，我可是會後悔莫及的。」
* * *
吵雜的喧囂不絕於耳，我緊緊握住明軒的手，以免被人潮沖散。
購物商圈每年聖誕節時都會推出應景商品和舉辦活動，吸引大批人潮湧入，但是我都要幫媽媽招呼咖啡廳的生意，從來沒有在聖誕節時來過。
「來來來，這位客人，要不要買這組吊飾，和女朋友一人一個呢？」
一旁的小販熱情地向明軒推銷。
明軒走到攤販前，拿起吊飾仔細地端詳著，我也好奇地湊上去看。
那是一對的雪花結晶形狀的吊飾，十分的透明又美麗。
好漂亮……
「請給我一對。」
誒？
「沒問題沒問題~一對八十。」
明軒掏出皮夾，很乾脆地買下了吊飾。
真的買了？
真的就這麼買了？
這就是男生和女生的差異嗎？我買東西都要猶豫好久的說……
「來，詩語。」
明軒把一個吊飾塞進我手裡。
「誒？送給我嗎？」
「當然，我的女朋友只有詩語嘛！」
唔……
我的臉頰發燙，連耳垂都微微發熱。
明軒怎麼可以這麼自然地說出這些話呢？
「謝謝……」
「這點小事不什麼啦，我們走吧！」
我和明軒牽著手，繼續漫步在人群之中。
* * *
一直到晚上九點半，我和明軒才離開購物商圈。
因為已經有點晚了，大街上的人比去的時候還要少，但是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愉悅的笑容。
啊，對了……
「明軒，那個……」
我從包包裡拿出親手織的米色圍巾，遞給明軒。
「那個……聖誕節快樂。」
明軒接過圍巾，瞪大雙眼。
唔……明軒不喜歡嗎……？
我織了好久的說……
「不喜歡嗎……？」
明軒回過神，搖搖頭。
「不是不喜歡，只是……」
明軒從側背包裡拿出一樣東西。
「看來我們想的是一樣的呢！」
——那是一條圍巾。
一條暗紅色的圍巾。
心中湧起五味雜陳的感覺，有點開心，又幸福的想哭。
「詩語很怕冷吧？要好好保暖啊。」
明軒輕輕地替我圍上圍巾。
他的臉離我好近，近到我們的額頭幾乎貼在一起。
心臟又開始怦怦怦怦地跳，呼吸變得急促，幾乎喘不過氣。
「原本不想這樣的，可是……」
明軒幫我圍好圍巾後，卻沒有退開，而是維持著這個距離，用澄澈的目光凝視著我。
「算了，管他的，誰叫詩語太可愛了。」
如精靈般的雪在空中跳躍著。
明軒捧起我的臉，低下頭。
啊啊，明軒…… 好喜歡你。
宛晴專區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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